在郎雄的生命中,看見天主的軌跡

        蕭曉玲

 

以一年半的時間書寫郎雄的故事(《從暴君到慈父----郎雄的如戲人生》),內心有著無法說得明白的悸動!

 

郎雄、是從螢光幕上認識的演員,從未想過在他走後七年會寫下他的故事。

 

有人說:「過程比結果重要」。一年半的書寫過程,我經歷了中華民國這六十年歷史的風暴與殘酷,在郎雄身上。渺小的「人」,無從選擇的被攪進大時代的風雨中。郎雄,一介無名小兵,他的人生,從最光燦的少爺歲月,到最卑微的二等兵,再從二等兵到國際巨星,在時代的浪潮中翻滾,身不由己。但能由著他的,卻是翻滾中他個人生命的重心,對天主的信仰。這信仰,為他守住了永不變的美、善,也守住了恆常如一的真誠。

 

一年半的時間,沉浸在郎雄的生命故事中,認真的體會一個流浪的靈魂是怎樣需要溫暖與慰藉,也認真的品嚐這顆靈魂在天主裡所得的安慰。書寫中常不由自主的落淚,因為那份無法述說的孤寂與無助讓我好生恐懼。小兵郎雄,要用多大的力量來壓住心頭翻了又翻的痛?

 

一次又一次的訪問,面對與郎雄一起渡過苦難的同袍、與郎雄一起演戲的搭擋,更走訪郎雄的家鄉,尋找造就「影帝」的軌跡。不可思義的是,這「軌跡」盡是天主的手澤。

 

江蘇宿遷、郎雄的家鄉,一屋子「郎氏宗親」竟同聲頌念《天主經》《聖母經》,一時間讓我錯以為「三反五反」、「文化大革命」不曾發生在那塊土地上,曾被認為是「帝國主義」象徵的天主,並沒有被趕出人們的心田!我不禁想問:「天主,為什麼會讓那樣的事發生在祢的子民身上?」宿遷的天空很美,仰望間,似乎有聲音說:「生有時、死有時、歡笑有時、哀傷有時……」天主總在時間裡給信靠祂的人滿全的答案。也曾經問過:「天主,為什麼在祢升天之後,讓那麼多的迫害加在祢的門徒身上?」似乎有聲音說:「為的是將我的道傳到地極,用你們的生命為我做見證!」

 

郎雄的生命,是在六十歲之後因李安的「父親三部曲」而發光,「影帝」的光環似乎也沒有改變他的牛仔褲與大皮鞋,反而讓他更珍惜光環下為天主做證的機會。伴他走完生命最後一刻的嚴任吉神父就說:「我一直覺得傳福音是郎雄的主業,演戲是他的副業,他可以為了福音佈道放棄演出機會。」

 

為郎雄作傳,對我不是容易之事。我不認識他、不曾與他共事,所有資訊全來自郎雄生前友人的訪問,以及他妻子包珈的轉述,要在心頭感覺出他的溫度與憂喜,一開始是嚴重的挑戰,接著卻是最真實不過的感受。因為,說故事的人,也都與郎雄有著相同的命運軌跡,也都是少小離家、無所依恃的天涯孤雛,但不同的是,郎雄始終緊抓著天主的手臂,讓祂成為生命的主導者。一年半的書寫時間裡,充分體驗「天主臨在」的真實感!

 

巧合的是,2009年有兩本巨著上市,龍應台所著《大江大海 一九四九》和齊邦媛的《巨流河》。龍應台以其巨大的悲憫,走訪六十年前被迫離家的孩子們,書寫時代巨輪碾過的生靈;齊邦媛以其細膩的筆觸,寫盡八年抗戰以來一個家族、一世代的離亂、翻轉。在這麼兩大本巨著前,內心悸動莫名,曾多次要求已近九十歲的老父親讓我記下他一生離亂悲苦的故事,他總說:「沒什麼好寫的,過都過了。」但是,他會沒來由的對著天說:「媽媽呀!媽媽!」然後淚流不止,我再也沒有勇氣要求老爸挖出他已深埋心底的記憶。

 

《從暴君到慈父》能成書,除了要感謝書寫過程中,接受我訪問的郎雄軍中袍澤和演藝圈伙伴,更感謝包珈以她生動的描述讓我感覺到郎雄的溫度與氣度,下筆之際不再冰冷。在龍應台、齊邦媛兩位大師之後出版《從暴君到慈父》的確有心理壓力,但對我個人而言卻有另一層意義,似乎是為我沒有勇氣書寫的老爸的故事找到一處出口。

 

「生有時、死有時、歡笑有時、哀傷有時……」時候到了,天主會為各種故事找到最美麗的呈現方式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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